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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杨绛《一百岁感言》
对于国学大师钱钟书先生的《围城》,我悉心读了多遍都是一知半解,就如同一个初中生骤然间无疑闯入了大学中高等数学的课堂之上一般,但是读杨绛先生的《我们仨》心中却很是欣喜。杨老用平实淡雅的文字,默默地倾诉着融融的亲情,娓娓诉说她与钱老的美好时光。从相识到去英国留学再到钱老去世,从爱女钱瑗的出生到病逝,大小巨细记载着她们走过的那些幸福日子。她们一家三口都是惜时如金地读书,把一生的时间都用在读书上,就是这样安静的三个人,构成了一个丰足甜润的小世界。
杨老是我最崇拜的文学斗士,她鹤发童颜,她那饱经沧桑的脸上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一种淡定从容的气质,她经历了那么多风霜,却始终能化戾气为祥和,她生于乱世,心中却有一份与世无争的宁静。
1966年,已经年近花甲的杨老和钱老备受迫害,被整得苦不堪言。杨老被人按着剃了“阴阳头”,分配清洗厕所、挖井、种菜,但杨老就像一株牛筋草,温柔却充满了任性,苦难没有将她打垮,反而让她学会了苦中作乐。挖好井的那天,她带去了一瓶烧酒,和大家一起庆功。洗厕所的时候,她总是庆幸,自己可以提前完工,有时间去读读书。她“忍生活之苦,保天真之性”,不仅辅佐丈夫写出了宏大精深的传世之作《管锥编》,自己也自学西班牙语,完成了译著讽刺小说的巅峰之作八卷本《堂吉诃德》。这套译本后被邓小平作为礼物送给西班牙国王。
“上苍不会让所有的幸福集中到某个人身上,知足常乐才是淬炼心智,净化心灵的最佳途径。”杨老就这样安慰自己,也宽慰着别人,可是,命运并没有因为她的善良而善待她。1997年,她的爱女钱瑗因癌症去世。1998年,她呵护一生的钱钟书溘然长逝。丈夫与爱女接连离世,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
“钟书逃走了,我也想逃走,但是逃到哪里去呢?我压根儿不能逃,得留在人世间,打扫现场,尽我应尽的责任。”然而彼时年近90高龄的杨老没有弃世,没有消沉,她绷紧人生之弦,在人生夕阳晚霞中迸发出灿烂的生命之光,深受失亲重创的她,越过光阴的隧道与生活的沧桑,在92岁高龄下,提笔著书《我们仨》,并整理丈夫几麻袋天书般的手稿与中外文笔记,多达7万余页,96岁仍能推出《走到人生边上》纯真至美的散文集,与世人探讨人生的价值和灵魂的去向,102岁仍笔耕不辍,出版250万字的《杨绛文集》八卷。
杨老一生过着外辱内乱、颠沛流离、亲人离散的生活,她饱经沧桑,饱经磨难,但是读文章时,却看不出半点抱怨与浮躁,只看到一个单纯温馨的学者家庭平凡而又不平凡的一生。她创作出了“有些人之所以不断成长,就绝对是有一种坚持下去的力量。好读书,肯下功夫,不仅读,还做笔记。人要成长,必有原因,背后的努力与积累一定数倍于普通人。所以,关键还在于自己”“唯有身处卑微的人,最有机缘看到世态人情的真相。一个人不想攀高就不怕下跌,也不用倾轧排挤,可以保其天真,成其自然,潜心一志完成自己能做的事”等警言绝句,深深地打动一代又一代的人,把明智、圆融、练达的人情智慧留给后人。
淡然是人生最曼妙的风景,杨老在坎坷多难的人生道路中,她始终保持知足常乐、淡泊明志、宁静致远、成其自然的心态,潜心一志完成自己能做的事,她陶然专心治学,大智若愚的处世智慧,让我们真正领悟到了生命的意义与价值。她用坚强和从容净化了生活的窘迫,体面的清扫着处境的污浊,她就像是凝落在水底的一颗石子,不眷恋清流,不贪恋碧波,不埋怨浊水,也不惊涛骇浪,她只是安静地沉在水底,接受时光的一切赠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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